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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SLT优秀生扶助计划的五年：只为一点善意

我们从2018年开始组织CSLT优秀生扶助计划，到现在已经是第5个年头了。我们每次筹集1万元善款，资助5名品学兼优的中小学生。筹款多由实验室毕业的学生认捐，而捐助对象也由实验室成员推荐自己家人或朋友所在的学校。五年来，我们资助过的学校如下（详细信息见 http://cslt.org）。

• 2018 (1) 河南省汝南县第二初中 10,000元/5人
• 2018 (2) 河南省驻马店一高 10,000元/5人
• 2018 (3) 河南省驻马店八中 10,000元/5人
• 2019 贵州省六盘水市六枝特区第七中学 10,000元/5人
• 2020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湖县第一小学 10,000元/5人
• 2021 贵州省六盘水市六枝特区第七中学 10,000元/1人

这些受资助的孩子里，有的父母残疾，靠低保度日；有的遭遇重病，等钱救命；有的家境窘迫，冬天只能穿单衣。尽管如此，他们在困境中依然努力学习，名列前茅，这是他们的共同特点。

我们清楚地知道，对于这些处于困境中的学生，实验室的一点点资助实在是杯水车薪，无法真正解决他们的问题。同时，我们也清楚地知道，实验室的核心任务是科研，不可能进行长期的有组织的慈善行为。所以，每次捐助，我们都选那些信得过的，愿意配合我们的学校和老师，把钱发给学生就好了。我们没有什么能力，帮不了太多的人，甚至无法对一个学生或一个学校一直资助下去，因为我们没有那个精力去系统化地组织这个事。但是，我们依然保有善意，如果缘分让我们遇到几个勤奋的、聪明的孩子，而他们能感受到我们的善意，由此获得克服困难的勇气，对我们而言就足够了。如果他们将来有了成就，并将这点善意传递下去，那就是我们的意外收获。

每次资助只需筹1万元，这不是个困难的任务，所以前期我自己认领一些，找过去的学生或亲戚朋友，甚至有合作关系的企业认领一些，很快就认满了。后来，实验室的毕业生越来越多，从去年开始改成全部由学生认领，每人200元，大年初一募捐。一是年初一做件善事，比过个肥腻的吃喝年，还无病呻吟说没意思更有价值，也给自己和家人积个功德因果；二是实验室的学生们离开后，大多数人是慢慢淡了的，一起做个善事，有个感情联络。

更重要是，通过这微不足道的200块钱，希望可以提醒我的学生们，保持一种善意。人之所以为人，是因为一种同理心，可以体会到同伴在困境下的艰难和恐惧。比如，在我们眼里看来不值什么的200块钱，也许就是贫困学生一个月的口粮。如果你具有这种同理心，就会切身体会到他们的艰苦，体会到他们想改变命运的迫切，体会到他们拿到我们区区2000元捐助时的欣喜若狂，喜极而泣。如此，就不觉得我们做的事没必要，浪费时间。

事实上，这种同理心是如此重要，它保有了一种为人的底线，因为他可以体会到自己处于同样困境中的绝望。当你越来越深地涉入到这个社会，这种为人的底线就越来越重要。因为你的地位可能会越来越高，变得目空一切，自以为是；或越来越苟且，变得溜须拍马，两面三刀；或越来越下贱，无利不趋，坑蒙拐骗。你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各种借口，然后安然睡去；你会把责任归咎于你的领导、下属或爱人，自我解脱。你可能会为每句话，每个行为精打细算，获得最大利益；你可能会把朋友、老师、同学当成棋子，一个个衡量他们的价值，然后按价值大小排序，决定是否搭理；你可能会成为一条狗，领导让你咬谁就咬谁，而不管对错。

也许有人觉得这是件小题大做的事情，然而，善意往往就在你不注意间泯灭了，而越是缺少这种善意的人越是毫无知觉。事实上，我们在执行资助计划的时候，就遇到不少校长和老师，认为捐助活动会给老师增加工作量，或怕被领导批评对贫困生照顾不周，拒绝我们的捐助，哪怕有学生明明生活窘迫，而他们要做的只是简单地点个头。在他们看来学生如何根本不是个事，重要的是别给自己找麻烦。诸如此类的，善意泯灭的人，我们身边笔笔皆是。他们看起来未必是坏人，但当危急的时候，他们将更容易、更自然地转化为坏人，因为他缺少了善良的底线。

我不希望我和我的学生们成为这种眼里只有利益的社会生物，至少不要彻底丧失清明。因此，我号召大家在大年初一为一个永远不会见面的年轻人捐上200块钱，用这种和直接利益无关的事，去温习那种心底的善意。因为，我相信，所有从这个实验室出去的人，都曾经得益于这种善意。

我想，就算连捐个十年，对绝大多数人来说，也不过两天的工资，如果这样都觉得有压力的话，确实是该对自己重新审视一下了。